【楼诚】巴黎茶花遗事（67）阿诚故事
阿诚坐在明楼的办公室里写作业，认真的小模样，俨然有第一位职员的架势，匡吉被明楼以一起吃蛋糕的名义邀到自家办公室。
阿诚一边写作业一边从打着的门偷看匡吉拆开蛋糕，不甚熟练的切开装盘，泡茶手法也糟糕的……大哥都自己开始泡了……
“大哥，要我帮忙么？”阿诚从明楼的办公室里探出头来。
“坐回去，关上门，写作业。”明楼头也不回的命令。
匡吉好笑的看着阿诚垂头丧气的小模样，一脸生无可恋的走回明楼那间豪华的办公室去写拉丁文作业……到底是大户人家，他能学好法语已经不错了，人家何止法语，拉丁文都不拉下。
明楼泡上从明堂家拿来的碧螺春，轻呷了一口：“还是家乡的茶好啊。”
匡吉捧着明显不便宜的瓷杯，喝了一口品味着，听明楼说家乡的味道，忍不住眼底一酸。
“明先生……”
“嗯？”
“其实我以前……挺讨厌有钱人的。”
“哦？是么？”
匡吉看他并未生气，便大着胆子说了下去：“但是，你和他们……我以前见过的有钱人完全不一样……”
明楼已经太习惯那些来自底层的眼光了，只是打趣道：“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你们和资产阶级是对立的。……那你现在是觉得我剥削的客气些？还是觉得我剥削的更有技巧一些？”
“都不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匡吉又喝了一口茶，咬了口蛋糕：“实际上我觉得，你让我看到我的傲慢与偏见。”
明楼看着他，有点讶异。
“我一直觉得，有钱人都看不起穷人，有钱人都对穷人有偏见，你们看不到我们的局限性，只会认为我们懒惰、愚笨，或者不堪造就，或者努力错了方向……我一直觉得那是因为我们生而不平等造成的……可是你不一样。”匡吉道：“你很出色……也许你是不知道的，那怕没有家室背景，你在中国留学生的圈子里也名声响亮。很多人没见过你，但是一听巴黎大学，一听第一名的优等生明楼，就都知道了。”
“……”等等，他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明楼回忆了一下来巴黎后的各种行径，虽然学习他一直很好……但是也没参加什么社团……有个汪导师青睐吧，但也没混到风声水起吧。
“留学生里还有传闻，如果在巴黎大学附近有中国人开布加迪的，就一定是明家大少了。”
好吧……是明堂哥的布加迪惹的祸……他懂了，理想中的有钱公子形象和距离就是美吧。如果他们看到最初天天混迹酒吧的自己……等等……留学生圈子里真的不知道那些么？有些事他不在意，就没太保密……
“其实那位李同学，也大约是知道这里是你的办公室……”匡吉道：“你就像个电影明星似的，一举一动留学生圈都知道些。”
明楼捂着额头，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不好了……
“包括你和汪家小姐的事，还有你后来另外交了个女朋友……”匡吉顿了顿，不好意思道：“别担心，那事贵婉和我说过一些。”
……他的一举一动是不是已经被写进档案，定时收集情报，然后天天有人记录更新啊……
“刚才是没想起来，其实贵婉在安排我到这边上班前，和我说过一些你家的事。你收养阿诚的事，我听过……很感动……”
明楼不得不承认，虽然一开始是气场不合，加之这边的态度暖昧不明，但现在他真的对贵婉有点情绪了，不管是情报工作还是为人处事，凭什么把他的事到处和人讲？
“其实，我生母也是大户人家的帮佣……”匡吉道：“当然，她对很好，虽然不能亲自抚养，但一直努力攒钱供我生活、上学。说来也许可笑，最初，我就是听说这边勤工俭学很便宜才来的。留过洋，回国就好找工作了……可是现在……”想法已经完全不同了呢。
“没有。”
“？”
明楼思考了片刻，对匡吉道：“谢谢你的欣赏，但请不要以为我明楼是什么大善人……”
匡吉楞了下道，明楼好像……不太开心，是不是他说错话了？
明楼正色道：“是，我是收养了阿诚。但阿诚的母亲是我明家的长期帮佣，处久了也如亲人一般。他的遭遇虽然表面上与我无关，但我明家确实有失察之责。我们这样身份的主家，对常年雇用的下人有应尽的督导义务，这不是只为了正家风立规矩，也是我明家出不得这样的丑事，那怕阿诚的母亲只是我家的下人。”
匡吉很想说，那你和汪家大小姐就不是丑事了……还是主人的就是风流韵事，下人就是丑事？啊，不能这么想，一想又要开始讨厌有钱人了。
“收养阿诚，也是不想看着长大的孩子再回去过悲惨的日子。他那时已经十岁，能待他如亲子的人家也难找，送他到孤儿院里……还不如留在我明家，我家也不是养不起这么个人……你说是吧？”明楼斜睨了他一眼。
匡吉擦擦冷汗：是是，你说的都是……
明楼突然又笑了笑，视线移到自已办公室紧闭的门：“也罢，这些都是旧事了。当初我想让阿诚当我的弟弟、我明家的孩子，现在他已经是我的弟弟了。”
匡吉看见他的笑容，心下也有些释然：明大少明明比想像的还要更善良一些，却将自己往坏处讲，居然还有点可爱。
不一会儿，蛋糕吃完了，匡吉收拾了一下东西，正要告辞回去。明楼的办公室却突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声，阿诚打开门跑了出来，却是对匡吉道：“有位……小姐找你。”
明楼正拿手帕擦嘴，打到他办公室来的电话，却是找匡吉的？
……这个贵婉，也太无自知之明了。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