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楼诚]无间蛇影（37）马溅春泥
门是汪曼春开的，她眼底含笑，好像真的在期待客人的到来似的。
阿诚看得出，汪曼春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高束腰的深紫色厚昵裙子，罩着镶有貂毛的银灰色长风衣，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肩头，只在一侧用镶着浅绿色宝石的小发夹固定，清新可人。
一点也不像她在76号的干练模样，反而更像她少女时代的打扮……飞扬跋扈的名门千金，也是明艳照人的绝代美女。
阿诚本能的回头看明楼的反应，只见明楼无悲无喜，看着汪曼春的表情，就像眼前站的不是一个活人似的。他无力的后退一步，为明楼让出了路。
汪曼春双手交叠在身前，瞧着明楼一步步走上来。
她自然的抬起一只手，见明楼没有握住的意思，故作不快道：“唉呀，师哥可比以前严肃了呢。”
明楼站在汪曼春面前：“如果你是要找我，至少应该邀请我进去，故地重游一番。”
汪曼春亮出掌心小巧的遥控器：“我以为上次之后你不会再以身犯险。”
“我在你这里，还会遇到危险么？”明楼反问道。
汪曼春叹道：“师哥你……就是从小到大吃定我了。”
她脚跟一旋，风衣在身后旋起：“进来吧，我才泡了咖啡，正好一起喝。”
明楼回头冲阿诚使了个跟上来的眼色，阿诚更觉头皮一紧。根据资料，这枚炸弹是汪曼春的个人收藏，是从德国人手上弄来的，其遥控半径应该是在三十米以内，可以穿透二十厘米的水泥墙，所以梁仲春可能在这栋别墅的任何一个地方。
在壁炉前的沙发旁，放着一只茶几，两只咖啡杯上的确正飘着缕缕白烟，是才泡好的样子。
汪曼春坐下，端起自己的那杯轻啜了一口，然后微笑的看着在几步开外的明楼：“不喝么？”
明楼眨了下眼，坐了下来，拿起咖啡杯。
“大哥……”阿诚忍不住开口阻止。
明楼抬起一只手打断他：“曼春要是想要我的性命，刚才按下遥控开关就好了，何必浪费咖啡？”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称赞道：“手艺不错，没荒废。”
“师哥可是在称赞我？”
“自然。”
“可是……师哥，为什么你今天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气氛瞬间紧绷，阿诚手指微动。
明楼闭了闭眼睛：“你该不会以为我今天来，会没有准备吧？”
“师哥，你是真心希望我回去受死么？”汪曼春转而问道：“军统高级卧底‘毒蛇’越狱，还炸毁了新政府的特工总部……如果我俯首就擒，一定会被押往南京，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明楼抬眉：“你在威胁我？”
“我可不是师哥你……到时会说出什么我也不知道？”汪曼春叹道：“特高课是奈何不得你了，但是南京总部呢？他们会派新的人来，第一个就会对付你。”
阿诚心中戾气暗生，手悄悄的探到腰后摸枪。
“一笔钱……”明楼突然开口：“我在别墅外面的车里，有一大笔钱。你现在就坐上车，让阿诚送你走，我批的特别通行证，没有人拦着你，一直到吴淞口搭上货船……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汪曼春惊讶的看着他：“师哥是要放我生路？……哈，我汪曼春凭自己的手段逃出76号的铜墙铁壁……现在到要靠你帮我逃出上海？”
明楼揉了揉鼻梁：“曼春……我的确猜不出，你有什么目的？”
“想见一见你，告个别。”汪曼春端起冷掉的咖啡：“这么说你相信么？”
“相信。”明楼抬眼瞧着他，轻声道：“曼春……一路走好。”
话音方落，冰冷的枪口就顶住了汪曼春的额头。
汪曼春若无其事的看了举枪指着自己的阿诚一眼：“师哥……你不要梁仲春的命没关系，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么？”
阿诚冷道：“汪小姐，梁处长在哪里？”
汪曼春微微一笑，指着大厅边的储藏室：“打开看看？”
明楼冲阿诚使了个眼色，阿诚立刻撤墙，避到一边，先对着储藏室的门锁开了一枪，确定没有陷井后才拉开了门，露出里面被捆起来堵住嘴的梁仲春。阿诚蹲下身，看着他身上绑着的炸弹，轻咋了下舌。
“爆炸直径二十米……”阿诚在梁仲春求救的目光下，把储藏室的门关上，非常想拖着明楼就此告辞。
想了下自己的脚程，明楼笑笑，对汪曼春道：“我没有派狙击手，而是自己来，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其实，你说的对。”汪曼春把玩着手里的轻声道：“我是想拿钱走人……本来呢，是想找梁处长借点，结果出来心情太好了，在76号闹的太大点，这不是……只有找师哥了么？”
愿意讲条件就好……明楼暗自松了口气：“说吧，你想怎么样？”
“车、钱，都好，吴淞口不错，只不过……我要你亲自送我去。”汪曼春笑道。
“不行！”
明楼和汪曼春同时看向阿诚。
“明楼和我的事还用不着你过问吧？阿诚？”汪曼春眯了眯眼睛。
“我的人担心我的安全，这很正常，曼春。”明楼回以颜色。
“难道是生怕我害你？”汪曼春冷笑。
“说的好像你没有害过？”阿诚忍不住道。
“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汪曼春斜了阿诚一眼。
“他是我弟弟，怎么没有说话的份了？”明楼挑眉。
“你想对我大哥不利，就别怪我不好说话！”阿诚冷哼。
“装什么装，当初明家的钱你有少捞过？”汪曼春存心道。
“我明家的人，拿明家的钱，有什么不对。”明楼耸耸肩。
阿诚张了张嘴……突然很有咬掉舌头的冲动，他说了什么啊？
汪曼春微笑道：“军统情报组是只出现毒蛇一个代号，但他就没有一个帮手么？”她瞧着阿诚：“果然……从头到尾你们都是在演戏吧。”
明楼回头瞧了阿诚一眼：回去就把你舌头拔了。
阿诚背过身去轻轻抽了自己一下，这嘴巴……
“现在说这些多余了。”明楼道：“你要我送你走，可以。”
“不可以！”阿诚又回过头抗议。
“你闭嘴！”明楼头也不回道。
“凭什么不可以？”汪曼春不乐意了。
“大哥说了我送你。”阿诚抬起下巴。
“送不送我说了算。”明楼没好气道。
“谁要你送，我要师哥送。”汪曼春嫌弃的扭头。
“我大哥才不会送你。”阿诚冲着她提高了音线。
“你们别给我乱作主。”明楼沉声道。
“不送我就炸了大家一起死。”汪曼春拍了下茶几。
“炸弹了不起啊。”阿诚摆出豁出去的样子。
“这炸弹是有点了不起……”明楼瞧着汪曼春在手里把玩的遥控器。
“你以为我不敢炸么？”汪曼春举起手威胁道。
“有本事你炸啊。”阿诚顶了回去。
“你别刺激她动手。”明楼转过头揉额头。
“我真炸了啊！”汪曼春瞪着两人。
“我大哥在，你敢炸啊？”阿诚直接指着明楼。
“你以为她敢炸么？”明楼指着汪曼春反问道。
“不炸日本人炸中国人你本事可真大。”阿诚继续挑衅道。
“比起日本人我更恨你们明家！”汪曼春指着阿诚骂道。
“怎么？你还真想对我明家动手？”明楼不快的回头。
“我动手怎么了？我鱼死网破……”汪曼春转而指向明楼
“唔……”汪曼春突然手腕一痛，手指一松，遥控器从指缝漏了出来。
阿诚看准这一瞬间，一矮身就地一个打滚，轻松的截取到了遥控器。
明楼慢慢的抽出指缝间的刀片，一滴鲜血掉落在咖啡杯里，荡漾出漂亮的赤色涟漪。
“明楼……你……”汪曼春按着手腕，愤恨的看着他。
“听说……你是用刀片挟持梁仲春逃出来的。”明楼微微一笑：“不知道汪处长觉得……你我水平谁高谁低呢？”
“好身手啊师哥……”汪曼春咬牙道：“我都分不清，你对我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明楼闭了闭眼睛，将手伸到衣襟内，汪曼春见了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明楼却是取出一方手帕，拉过汪曼春受伤的手腕，仔细的包扎了起来：“曼春，我说了，我待你，一直未变过。”
“是……什么没变过？爱情？你还爱我？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害怕。”汪曼春咬着嘴唇。
“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明楼包扎完，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只要你愿意收手，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我都会成全你，为你找一条退路。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对你最大的补偿。”
是亏欠，是无奈，是亲情，唯独……不是爱情……汪曼春看着他，低声问：“也无论我……做了什么么？”
明楼深吸了一口气：“是……不论你做了什么，只要你收手。”
“哪怕我伤害了你？”她的手垂到了身侧。
“你会么？真正的伤害我？”明楼的手又向前伸了伸。
汪曼春慢慢的站起来，将手伸向明楼……
另一边，阿诚收好了遥控器，打开储藏室，替梁仲春松了绑，解下了炸弹。
“你啊……也太不小心了。”阿诚一边翻白眼一边道：“看你再乱来，以后还有没有人救你！”顺手取出堵住他嘴巴的东西，果然是块抹布。
梁仲春有点怔忡，他的视线移到汪曼春身上，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牙齿发出咯吱声。
“我和你说……以后我们分成啊……你干什么？”
梁仲春瞪着汪曼春的背影，突然一把抽出阿诚别在腰间的枪，站起来对准汪曼春开了一枪……
就像谁用笔在她胸口画了一道大红色，汪曼春的胸口炸裂开来，鲜红的血液喷在明楼的脸上和手上。
“曼春！”明楼抓住她的手拥进怀中，万分震惊的瞪着梁仲春：“你做什么？”
梁仲春后脑勺被梁仲春抽了一记，手中的枪也被阿诚卸下：“你疯了，干什么乱开枪！”
“她……她她她她……背后还有一把枪……”梁仲春结结巴巴道：“她是个疯子，她是真的要杀明楼！她和我说了一晚上计划……”
阿诚几步冲到汪曼春身边，果然从她未受伤的另一只手上发现了一把微型手枪。
“大哥。”他想将手枪递给明楼，却突然感觉手上重量不对……
梁仲春还在他们背后絮絮叨叨的讲述自己的境遇：“她……她还电话到我家，呜呜……把我小老婆骗出来杀了……她还拿了录音机，要录下你们的对话给自己翻案……呜……我看到她开始掏枪……”
明楼伸手，从阿诚手上取过枪看了看，这枪……没有装上子弹……
明楼冲阿诚摇了摇头，示意阿诚先把梁仲春带出去……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即将断气的女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是报应，还是她自己存心切断退路。
“师……我……”汪曼春死死抓住他的手：“爱……”
明楼轻轻理顺她的长发，露出她苍白的脸颊。
汪曼春眼中流出泪水，依然努力诉说着：“你……不……悔……”
“下辈子……别遇到我。”明楼将唇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汪曼春听了，艰难的摇摇头，嘴唇又张了几下：爱……你……无悔……
明楼忍着泪水深呼吸了几口，低哑着声音对她诉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真心伤害我，我知道的，曼春，你从来都这么善良、温柔……”
生气从汪曼春眼中慢慢消失，明楼的话仿佛是神父在为她做死前最后的祷告一样……是的，那怕她落入地狱深渊万劫不复……人间依然有人……是她最后的救赎……
PS:这个那个……去CP17啦，这几天会继续写，但不保证更新喵~所以大家这几天可以不过来看人家啦~~
PPS:大战了一天，写下标题的时候，就代表曼春的确是要永别了。唔，当年查的版本是“人生若只如初相见，愿做春泥随马溅”。
PPPS：试了下三重唱的写法……比起三大男低音，我还是喜欢经典的二男一女情敌掐（你滚开。）
PPPPS：曼春，要好好爱明楼，one love one lifetime, that's all I ask of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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