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M的画像》8 无锡阿福
春节假期，难得气候回暖，阿诚趁着有空跑去森林公园继续写生，意外的又遇到了熟悉的小明。
圆嘟嘟的婴儿脸有点削瘦，他忧郁的不像过了一个春节一样，穿了个小西装坐在初遇的长椅上，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唉，你怎么来啦？爸妈带你们来玩么？”
小明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啦，我出来透透气。”
“一个人？大人放心？”阿诚把自己才买的热狗递过去。
“姐姐和她男友出来约会啦，让我在这边自己玩一会儿。”
看来是过河拆桥，把小灯泡给扔了。阿诚颇为同情的摸了摸小明的头：“凡事都有好的一面，如果她不带你出来，我还遇不到你呢。”
“……”小明眨了眨眼睛：“叔叔，你看到我很开心么？”
“当然啦，小明这么可爱。”卷毛摸起来真舒服，手感真好。
“真的么？”孩子的眼睛顿时亮了。
“对啊，叔叔遇到你以前啊，都快画不下去啦，就是遇到你才又能坚持画画了。”阿诚拿起笔开始继续画，他是很喜欢这样带着树木淡淡水气的风景，带着凛冽感。
“咦咦？”
阿诚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叔叔和你不一样，叔叔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姐姐，除了孤儿院的同伴，就只有画画的时候才觉得开心，但是叔叔没有很多钱去学画画，只能一边打工一边学画……我的理想是当个画家。”
“我的理想是当科学家。”沉重的话题对小明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他依然附和着。
“遇到你之前，叔叔一直觉得自己很失败啊。”阿诚自嘲的笑笑：“不过遇到你以后，我的画啊，好像可以被承认了呢。”
小明满脸都是“原来我这么了不起”的惊讶神情：“叔叔你画了什么被承认了啊？”
阿诚随口解释道：“哦，就是拿你当模特的一幅水彩，算是练习，我本来想送给画廊的负责人当答谢的，结果好像被采用了呢。”
小明一听，却不开心起来：“叔叔你把我的画送给别人了？”
“唔，水彩的练习作啦。”
“可是……那幅画的是我呀。”小明哭丧着脸道。
被他这么一讲，阿城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太对，想起来，肖像权的确是小明的没错，他也没有经过小明的同意就这样做了是不好，于是他马上诚恳地对小明说：“是我做错了，不然我现在去把画给你要回来？”
“可以么？叔叔你这么穷。”小明叹了口气：“你要是把画要回来……就没有钱啦。那日子……会不会越过越穷呀？”他有些担忧的说：“如果我快点长大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挣钱给你。”
阿诚笑了出来：“小孩子家家的，叔叔这么大人还要你养啊！”
小明哼笑出声：“你别小看我，我可能干啦。爸爸说啦，以后家业都会交给我的……不对，你还没有对我说对不起呢。”
想了想，阿诚非常郑重的对小明说：“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先征询你的意见。”
小明满意了，挥了挥手故作大度道：“算了，看在你人穷志短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啦……哪天你成为大画家？我一定连本带利的找你要回来。”
阿诚点头：“托你吉言啊，小明先生。”
“来，拉勾。”小明坐起来跪在长椅上，伸出小手指来和他拉勾：“那在你画出我满意的画之前，我给你当个免费的模特。像我这么可爱的小孩，你的画会很受欢迎的。”
阿诚道：“你到是自信，你觉得自己有多可爱啊？”
小明认真道：“相当可爱呀，姐姐一直说我像无锡的大阿福。”
年画啊……阿诚顿时沉默了，好半天才道：“嗯，那趁着现在空着，就在来帮你画一幅吧，你要抱条鲤鱼吗？”
“鱼？”
“胖你是够胖了，再抱条鱼的确像无锡大阿福。”认真说着的阿诚，完全没注意到小明瞬间黑下来的小脸。
“……模特气跑了，所以这次你就画了条鱼吗？”贵婉无言以对的看着阿诚：“你以为我这画廊是菜场，什么都能卖出去吗？”
阿诚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这算是新东方主义风格的可以么？或者你当成中西文化融合？东风西渐啊，西风东渐什么……”
贵婉有点想揍人，不过她还是有职业素养的：“过年这画是挺喜气的……但是我怎么觉得这鱼有点悲伤呢？你看这死鱼眼画的真是传神……不得不说，你这水彩技法仿油画也真是可以。”
“雕虫小技……其实我最想画的还是油画。”阿诚想起小明说过，等他画完要把画像挂在大厅里的事，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会多种画法了不起啊。”自己画的死鱼眼……这种年画里的锦鲤被大阿福活活扔下，因为没水快渴死的既视感，还真有点细思极恐的意思……
“笑？哦……没什么。”阿诚无意说出小明的事，便道：“贵小姐，现在日子难过呀，只会一种画法，可是没活路的。”
“你现在还在摸索期，换画法好么？小心连画也买不出去，你之前那幅，最近是有不少人问，我打算搞个小型艺术沙龙，争取买个好价钱的。要是换画风就……”
“你都说摸索了……想当年某大师不就是用国画的手法画了油画吗？我正是最佳创作期，不试的话等真出名了就没空试了啊。”
贵婉看看阿诚：“……你最近……有点厚脸皮啊……”
“生活不易嘛。再说最近东方题材不是热吗？你这里也有不少老外来买，我们合计合计，我这一阵子就转另这个方向画一阵子。怎么说来着，神秘的东方美学。”
贵婉假装生气道：“你这说话越来越不地道了，简直像个画匠似的，说好的要当成大师，以后让我这画廊因你出名呢？现在满脑子都是钱钱钱……”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阿诚没有对贵婉说……他只是想着该换一间大一点的房子，万一再有机会找小明当模特，总不能让他继续住阁楼……这孩子长大就和吹气球一样，一天一个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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