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巴黎茶花遗事（83）流光飞逝
【楼诚】巴黎茶花遗事 下篇
就算世界再怎么改变，巴黎的沙龙里依然少不了美酒与音乐，之前如此，以后也不会改变。当然，只有生活在这里的人才会明白这个真理。
这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沙龙，音乐美食美酒与纵情欢乐的人们聚在一起，只在从夜晚到黎明的时间。
与热闹只隔一扇屏风，半躺在榻上的混血美人怀抱着一本《巨人传》翻阅着，用昂贵的手工蕾丝料做的洋装长裙一直拖到地面的毛毯上，将穿着银色高跟鞋的双脚搁在包着真丝面料的脚凳上，听着的乐队的演奏从屏风的另一面传来，漫不经心的从榻边的果盘里摘了一颗葡萄吃。
“您很喜欢葡萄么？”一名西装毕挺的男人，正坐在一边沙发上端详着面前的景象，觉得再叫个画师来把一切画下来就更完美了。
混血美人拔弄了一下肩上如流水般披下的乌发：“一个朋友从波尔多专为我带来的，说他们用这种葡萄酿酒，他在这些可怜的小东西被碾碎前把它们拯救了下来，很有趣不是么？”
“经过几年的酝酿被品尝，或者就在今夜被品尝，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美人放下书本，回头瞧了他一眼：“大约是……我更能比较两者的不同。”从葡萄串上摘下一颗递出去，优美的嗓音略带低哑：“不尝尝嘛？法兰西葡萄酒皇后的秘密都在颗小小的水果里。”
男人起身上前，从对方手中接过那颗葡萄，又托着那只带着蕾丝手套的手在唇边隔空亲吻了一下：“是皇后陛下的纯洁少女时代的秘密吧？”
雕像般美丽的笑容在艳的唇角边凝结，美人看了看被捏住的指尖：“……我记得您今天来是要约见一位客人的，时间好像到了。”
“在您面前，没有什么约会是重要的。”在美人手背上吹了口气，男士意兴阑珊的松开那些泛着迷人香气的指尖。
美人收回手，把书搁在榻边的圆桌上：“这样的罪过我可担当不起啊，尊贵的先生。”
男人托下巴打量美人端正起来的坐势“说起来，您觉得政治是什么？”
“那是男人们的游戏，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如果整个世界都将不保，和您这样的美人会没有关系么？”
“……这是巴黎，任何时候都会为弱小的女子提供堆满香槟和鲜花的沙龙……不是么？”
“是，只不过当混乱降临，您需要一位更强而有力的庇护者，来保障一切万无一失。”男人抬了抬食指，指着对方系在手腕上的白色茶花装饰：“阿尔芒和玛格丽特到底是出悲剧，您不能指望一个中国人成为你的依靠，您一定没有听说过那些落后蛮荒的部落生活对您这样的美人来说是多么残酷。而且我记得在东方，他们要像阿拉伯人一样娶几位妻子。”
美人轻笑了出来：“唉呀，我尊贵的先生，要是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下回我恐怕要躲您走了呢。”
男人挑眉，心想说服她投怀送抱果然如传说中的不容易，但正是如此才更有意思。
“好吧，让我们回忆一些美好的共处时光……唔，还记得么，我最初在明楼的客厅里认识您，是您弹着钢琴在唱祝酒歌的时候，您的音色真是与众不同。”
于是美人起身，在一边的酒柜上取了一瓶香槟，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声哼唱道：“请看那香槟酒在酒杯中翻腾，像人们心中的爱情。啊，让我们为爱情干一杯再干一杯。”
男人合着这歌声打着节拍：“是的，正是这样的音调。”
“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快乐，我为快乐生活。好花若凋谢不再开，青春逝去不再来……”美人晃着酒杯，看着浅金色的酒液里汽泡翻腾，露出了令人惊艳的笑容。
男人正要走过去，屏风外却传来了刻板的声音：“格列佛先生，您的客人已经到了，正在隔壁咖啡馆的包厢里等您。”
“哦，真是扫兴。”男人叹了口气：“那么，我先告辞了，亲爱的苏珊娜。”
美人靠在吧台边，举杯致敬，继续唱道：“人们心中的爱请不会永远存在。让东方美丽的朝霞透过花窗照在狂欢的宴会上……”
男人在歌唱声中略带遗憾的走了，美人则放下香槟杯，对着屏风外的人吩咐道：“我要休息一会儿，没有什么事请不要打扰我。”
“是的，苏珊小姐，不会有人打扰您的。”
“……对了，他从这里过去要几分钟？”
“上下楼三分钟，不过会有人给他点阻碍，您的时间很充裕。”
“哦？”
“有三分半的时间，把东西弄到手。”
“……真是充裕啊。”一手按下酒柜边角的装饰，美人提起衣角走进乍然开启的秘道里消失不见。
一边穿过阴暗曲折的暗室，一边脱下漂亮的长裙，再摘掉长发，迷人的美女转瞬间变成俊朗的青年。而长裙下也露出咖啡馆服务员的制服来。
当来到另一端的暗门前，二长一短的敲击声准时响起。
按下开关走出去，装着咖啡和甜点的银盘和一条热毛巾被递过来，点心师模样的男人对他道：“3号包厢。”
拿过毛巾快速抹掉脸上的妆。青年端好银盘，伪装成服务员的人熟门熟路的走向3号包厢，途中，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在他身后叫住他：“嘿，小子，3号包厢怎么走？”
青年连头也不回，操着带着乡下口音的法语向后指了指：“向前一直走到底再左拐就是。”
“那你在这里等着先生上来，我先去那边包厢找找。”保镖中的一人对另一人安排道。
青年若无其事的向前转弯，敲响了3号包厢的门：“您的咖啡，先生。”
“请进。”口音古怪的法语响起，青年推门而入。
坐在包厢里的是个头顶半秃的日本人，他连头都不抬一下，听见人进来，还在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份报纸：“放下吧。”
青年把咖啡和甜点放在桌上，然后举起银盘十分顺手的往对方脖子上劈去，并十分满意的看着对方被敲昏在报纸上，连动静都没半点。
从卡座里面取出那人的皮包，他从怀里取出一份资料，将里面的另一份内容替换了出来。
他收好资料，将被敲昏过去的人推在卡座上压住皮包，做出保护资料的样子，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他听到那位先生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刚才在楼下买的花，一会儿给苏珊小姐送去。”
“是，先生，啊……你不写点什么给她么？”
“哦，对，我拿笔……”
“……”原来是这个拖延法么？青年挑眉，一会儿就要来送花了吧？那回程要加快了。
正要加快脚步往秘密入口走，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的人影突然从对面走来。略为矮小却相当精悍，帽子扣在脑门上，只露了个下巴出来，但就是这样，青年也一眼认出了他是谁。
王天风？他怎么在这里？不是回国出任务了么？
青年心下一紧，向后是那位先生，向前是王天风，这还真是进退两难了。
正紧张时，一间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挡在他面前，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服务生，咖啡还没好么？这都过了二十分钟了。”
王天风向下压了压帽沿，绕过这道门和青年，继续向3号包厢走去。
青年僵了一下，变了个声调：“您要的什么先生，我去替你问问。”
“布朗尼和玛奇朵。”发出抱怨的人平静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
青年站在包厢门口，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几乎是有些疑惑的。
“你……”
“快去吧。”那人推着他出门，在他背后轻声道：“别耽搁，晚上见。”
脑海中一片混乱，脚下却没有停顿，走回厨房，他快速走进秘道，如梦游一样脱下服务生的衣服，然后换上那身长裙，带上假发，重新回到那扇屏风之后。
坐在窗前的简易化妆台上，青年拿起梳子，三两下整好了发型，飞快的给自己上妆。
“苏珊小姐在么？先生给他送花了。”
“小姐在休息，你把花留下吧。”
“哦，这可不行，先生交待的，一定要亲手送到小姐手里。”
青年深吸了口气，调整嗓音道：“没事的，我在补妆，送进来吧。”
一束带着露水的白色茶花被放在梳妆台边上，送花来的人头也不敢抬，连声问候过后就退了出去。
从花束中把卡片取出，青年瞟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青春小鸟一去不复回，一如真爱。”
不屑的轻笑了一声，把卡片扔在一边，他重新描绘好那张属于苏珊的漂亮脸蛋，又围上了丝巾，捧起那束茶花，施施然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您要离开了么？苏珊小姐？”
“是的，时间不早了。”
“好的，那我叫人替您把车开过来。”
“谢谢您的服务。”
“这是应该的。”
下了楼，那辆有些老旧的布加迪已经停在了路边，他先把茶花放在副驾驶座上，才坐了进去。
看了眼隔壁咖啡馆的门口，已然拥挤着好些看热闹的人，几名巡警被叫了进去，路过的人纷纷议论着出了什么事。
这时，一支冰冷的枪管抵住了他的后背，一个声音道：“抱歉女士，麻烦您载我一程。”
“……”都不用抬眼看后视镜，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青年拧了拧眉头，很想把枪的主人拖下车暴打一顿，这个混球一定又暴露自己才藏到他车上的，出任务就不能小心点么？但是，看到副驾驶位上的花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位淑女……才不会揍人这么暴力的行为呢。
“王天风？”故做惊慌的，他猛然回过头：“你怎么在这里？”
“苏珊？是你？”藏身在后座的王天风愣了一下，又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个约会……”青年停顿了一会儿：“你……不想被人看到的话，最好藏好点。”
“好的好的，谢谢你，麻烦开了其它区再把我放下。”
青年点点头，又故作害怕的道：“……那，能不能把枪先收起来。”
“哦……哦哦哦，不好意思……吓……吓到你了。”王天风结巴着，连忙把枪收了起来。
一踩油门驶离现场，青年一边想着对策一边试探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王天风躺在后座上：“抱歉，苏珊，我不能告诉你。”
“也是……同明楼在做一样的事么？”青年顿了一下：“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做危险的事。”
“相信我苏珊，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父亲的故乡，虽然手段不光明，但我们的初衷都是好的。”
“好了，我也不是要被哄骗的小姑娘……”他把车窗摇了起来，隔绝室外的寒风：“又要到冬天了，一眨眼，我们认识都有几年了吧。”
王天风想了想：“是呢。真的有好多年了。”但是见面的机会，却是越来越少。他上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好像还是在明楼家的楼下？
“你也好，明楼也好，我只希望你们平安，别让我哪天在报纸头条上看到你们的消息就好了。”装出为恋人朋友忧心的模样，他把车停在路边：“足够远了，下车吧。”
王天风起身下车，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到驾驶室边，深情的望着这个他许久未见的心上人：“你最近还好么？我们有大半年没遇到过了……我……”
青年转过头不看他：“明楼不希望我们见面，所以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明楼的，也请你答应我好么？“
碰了个软钉子，王天风有些沮丧的后退一步：“是我唐突了，抱歉。”
布加迪无情的从他身边开走，一如他数年来无望的爱情，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车上的人却是在为另一个人而烦恼着。
任务完成，青年按了按藏在胸口的资料，想着要让人了解王天风的行动是什么情况，但是另一方面，还有一件事更让他忐忑不安。
后来那间包厢里的人是谁？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一个禁忌般的名字浮上心头，又疼心又欣慰，只是那短暂的一面，并不能让他完全确认，是不是那个人回来了？
如果真是他，为什么回来了他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PS：你们都知道是谁回来了吧？~
PPS：看了湄公河行动呢，大力推荐一下，不说天朝那些新式武器，单论里面敢拍娃娃兵的事就相当了不起了，单论制作精良也是值回票价，那浮尸做的……那叫一个逼真，真心很良心啊，简直是十月档的圣光ＱＡＱ好久没看完成度这么好的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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