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巴黎茶花遗事（68）山茶之夜
匡吉停了一会儿，回头对明楼道：“呃……贵小姐让你接电话。”
明楼略带不悦地接过电话，还没有说什么，却听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贵婉难得惊慌的声音：“明楼，快带人来救命！”
救命？明楼吓了一跳，连忙问：“发生何事？”
一番解释之后，明楼才弄清了原委。
原来贵婉因为国内形势的问题，想组织自己那些留学生与国内同步搞点抗议活动，却不知为何被当局发现了。
现在他们商议的地点周围都布满了搜查队，而贵婉这通电这为了向他们求助的。但是，求助到明楼这里究竟能做什么呢？匡吉和阿诚都很好奇。
贵婉道：“哎呀，具体你别管了。你让匡吉拿上几件你的衣服，带来这里给他们穿上，到时让他们扮成纨绔子弟疏散出搜查封锁线。”
明知道对方看不见，明楼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贵小姐，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贵婉委屈道：“只说是中国巴黎大学的留学生在这边胡闹。哄哄那些秘密警察也就过去了。”
明楼气的笑了出来：“你当人家是吃素的吗？就这么容易被你哄过去？”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等着别人上门来抓人吧？”贵婉有些焦急，口气也不太好。
“那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哄的过去的！再出事怎么办？你这简直是……草菅人命！”明楼忍不住骂道。
匡吉见势不妙，连忙道：“别吵别吵，先救人要紧……真抓进去就什么事都晚了。”
明楼懒得理贵婉，直接问匡吉：“那现在学生们是什么情况？”
匡吉道：“之前是想组织一些抗议游行，声援国内的活动。大家只是在谋划……是不是我们最近出入的太频繁，才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有没有完全暴露的可能性？”明楼担忧道：“如果是那样……我建议你们保存实力快速撤退。”明楼到底是上过蓝衣社培训班的，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警察的侦探水平。他以为这些警察不太会对中国留学生轻易下手，但是如果扯上了贵婉身后的组织就不一定了……
问题是怎么办呢？匡吉看他皱眉思考的样子，倒也并没有继续催促，电话另一端的贵婉也沉默了下来。明楼同匡吉在办公桌边，将电话放在办公桌上，开起了“电话会议”。
“明先生……这次我们自己的事情……如果太麻烦你的话……我们会自己解决。”匡吉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绝对不会连累到你的。”
明楼看了看他：“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了。如果你们真的出事，你还以为秘密警察查不到我这里来吗？别太天真了。”
匡吉抓了抓脑袋，为自己的轻率道歉：“其实，像你看上去并不像是我们的同路人。我们是无产阶级嘛……你可是有钱人……”
有钱人？明楼听到这里，顿时眼前一亮：“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匡吉和电话另一端的贵婉好奇道。
明楼一派胸有成竹的闲适样子：“匡吉，一会儿你先替我打个电话。”
“打给谁？”
“打给刚才来求职的那位李同学。”
“打给他？为什么？”要他做什么呢？匡吉不是太明白明楼想要做什么。
明楼道：“打电话给他……让他安排一下为我打个短工。”
“短工？”
“是的，短工。我要他替我组织一场在法中国留学生的聚会。”
“聚会？”
“是的，第一场，就找在巴黎的中国留学生嘛。尤其是那些参加蓝衣社的。我相信他一定非常了解那些人的名字。”
“让他用你的名义找人来？时间那么紧……来得及么？”贵婉担心道：“而且，他们会来么？”
“当然会来，你不是才说过我明楼的名声，在留学生圈里可是响当当的，我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愿意给他们机会结交了，他们会不来？”
匡吉想想也对，明楼平时虽然名声在外，但同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想要搭上明楼这条船的人并不少。
“如果你出面到真的是个好办法。”匡吉猜测道：“你是想让他们到我们的那些地方？为我们打掩护？”
明楼点点头：“这个自然……法不责众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如果只是一帮年轻学生玩玩闹闹，相信当局并不会动手。”
“明楼你打算用什么名义把他们聚在一起？”贵婉在电话另一端问：“虽说巴黎的沙龙不少，但总要有些名目。”
明楼想了想：“有啊。怎么没有？就说是关于我明家金融资本在巴黎的的首次募集通气会。私下，不公开的哪种。”语尾特别加重的语气，听得一边乖乖坐好的阿诚一个寒颤，这个口气，这次坑的人不会少。
“募集会？你要做什么？”匡吉表情严肃。
“你看，我想要在巴黎干一番大事业，但是没有投资人怎么行？我需要一些投资人……而这些世家子弟就是我最好的对象。我需要游说他们拿出钱来，助我成就大事业。”
匡吉担心道：“他们能相信这事吗？”听着好坑，真会有人相信么。
明楼理解匡吉的担忧，但他到底不屑于解释一些事，只道：“能不能相信是一回事，我只要他们出现就可以顺利地解决这次危机了，不是么？”
匡吉不禁自嘲：“也是，看你说得一本正经的……我还以为你真要去招留学生股东，哈哈。”
明楼莞尔：“诶？我可没说我不找他们……此事一箭双雕而已，对你们对我都有利。”
阿诚突然插了一句话：“可是……大哥我们拿什么东西去说明呢？让人投资总要有实体吧？”
明楼看着弟弟笑道：“不一定……不过你说得也对，让我想想思考。”片刻后，他看看搁在办公桌上的话筒道：“既然是贵小姐惹的事，那就让贵小姐也出份力吧。”
话筒另一端的贵婉顿时后背一凉：“你要我做什么？”
“把明堂哥放在你店里的明家香准备一下，拿最好的出来。我要开明家乡产品发布会，作为募集资金的藉口。”
匡吉点头：“香水沙龙？巴黎也不少……只不过平时都是贵妇人的玩意，哈，这次倒成了我们的掩护了。”
明楼笑笑，对着话筒弯下腰：“说的好，这个不错……我想想这沙龙便叫做‘白山茶之夜’吧。”仿佛耳语般的话语传到话筒另一端，贵婉有种说不出到不明的不安，到不是说她不相信明楼，只是事情真会如他所料那般？
“欢迎光临白山茶之夜。”
与白天的落完全不同，李同学一身光鲜亮丽的打扮，西装笔挺的站在门口，领着两个法国门童为前来赴会的所有留学生们做起了迎接。
模样同前几天落魄的学生完全不同，在他身边走过的有素不相识的人，也有前些天拒绝对他家进行援助的。
只是……现在的他在别人眼中却是个幸运儿。谁又知道这个前些天才面临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倒霉鬼，竟一下子入了明楼的眼呢？那可是明家，上海滩赫赫有名的明家……
再看那明楼年纪轻轻却已经可以出来闯荡……事业学业两不误……同是学生差距这也大得有些过吧……有不少人好奇明楼这次要开办公司募集资金的钱是从哪里来？这的确是个谜题……
有些人说是他家里给的，有些知道些内幕的人却说这是他不知用什么法子自己赚来的，还有些人说这是他利用课余时间投资巴黎股市赚得的第一桶金？总之，明楼是个金主不言而喻，而傍上金主的倒霉鬼可就是咸鱼翻身啦，这李同学的命也太好了……谁知道家破人亡没几天就有财神来救的呢？
明楼抬头看着花了一下午就被装饰的焕然一新的大楼，这是第一次遇见那些“神秘幽灵”的地方，此时却一改往日的神秘，变得富丽堂皇起来……
所有的吊灯都被灯泡点亮，桌上也都点燃了蜡烛，带着香气的贵重蜡烛可比牛油术之类的要好闻了许多……而吊灯上的华贵的水晶装饰也让不少留学生啧啧称奇，那可是自威尼斯特别订购的，连上海都还暂时买不到呢……
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被巴黎被监控的最严密的地方之一……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明楼已经接连给留学生们做了几场游说，被作为投资品的明家香的精致小样，也纷纷传到学生手中，白山茶的香味引来了无数的关注。
明楼一边说，一边瞧着为众多留学生服务的熟悉面孔们，心想让他们举办纨绔子弟一定不行，但当当服务生出出力倒挺像？虽然之前说是在码头干苦力，但是服务水准也不错啊……不然和贵婉说，以后就这么继续办下去，也算是他们的一份打工吧。
明楼没有用演讲式的说法，而是随意的游走在大厅的每个角落，讲述明家的想法，和以明家香为代表的海外投资计划……到后来，明楼免不了要换些话题，显得自己不那么功利。
于是，关于国内形势的讨论就渐渐多了一些，这当然引起了那些蓝衣社成员的好奇，尤其是他现在已经是蓝衣社成员的事情，在某些人心里已经是公开秘密了。
不少人在休息时间上前搭讪，带着那一点心照不宣的暗示与亲近，明楼维持着表面上的客套，心里却是极不屑的，便将他们的话题引向明家未来在资本领域的计划、明家香未来的高端化妆品形象。
明楼暗想：你们便过来恶心我倒也无妨，我却要从你口袋里掏出些什么来才对得起这一场辛苦吧。对于拉着蓝衣社这张虎皮做大旗，明楼到是一点也不心虚，毕竟王天风的那些单据还没有申报下来，若是申报不下来……或者说蓝衣社没那么看重他，他总要从别的地方再要回些好处吧？说起来，他同蓝衣社走得这么近，汪导师该有些心急了吧？
此外还有些麻烦的就是有些巴黎当局的人混了进来。只不过那面孔太容易识别了，尤其是那几个想法混到他身边的，才想要套他的话，结果没说两句就被他的金融计划弄得晕头晕脑，不知不觉得败退开去。如此几番，监视似乎松动了……
大约就要结束了吧？从下午准备到几番演讲，明楼已经有些累了，便告辞到后面休息室去休息了一下，反正音乐、美酒、美食，小游戏，总有一些可以让他们满足的。
正在得意自己的所作所为，明楼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杯香槟抿了几口，斜眼瞧着同样在休息室休息的贵婉，冷嘲道：“这次吸取教训了吧？下次可别鲁莽冲动……没安排好就组织活动……你要是这次把大家都坑了进去了，这就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贵婉自知理亏，也知道确实是明楼解了围，便咬牙道：“明大少爷说的是。”
明楼极是得意，看看挺不住就在休息室里睡着的阿诚，走过去帮他把当被子的大衣盖好，又回头问了跟进来的匡吉：“怎么？累了吗？这样回国以后……可怎么混大上海啊？”
“外面这样的风头，可不是我的特长，我还是做做后勤吧。”匡吉腼腆的笑笑，又看看阿诚：“到底是小孩子，禁不得太累啊。帮我们忙了一下午。你在外面才转了一圈，回来我就看到他这睡了。我拿了件大衣给他盖，好像是你脱下来的？”说到后面，声音也轻了下来。
明楼的眼神柔和起来：“没事。他呀，就是这样……都没什么警惕性，也不怕被人卖了。”说着摸了摸阿诚露在外面的头发，心想等忙过这段，要好好陪弟弟玩玩来补偿一下。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学生从外面走了进来：“明少爷！不好了！快跑吧。”
“什么不好了？”明楼转身看那服务生打扮的学生，难道还是没瞒过去？
“外面的你同学让我进来通知你！说是你家大人来抓你了！叫明堂的！就在外面！”
PS：更新继续不一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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