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巴黎茶花遗事（64）爱心美味
阿诚一直觉得他大哥英明神武世难寻，算无遗策天上来，无论是家业、学习、感情都出类拔萃，就是谈婚论嫁，也闹了一出罗密欧与茱莉叶，震惊半个上海滩。
大哥和一般的上海滩公子哥完全不一样，和纨绔子弟完全搭不上边，其本质是脱离了世俗生活和一切低级趣味的……
所以，谁能告诉他，他完美的大哥会为什么会提着一个滴水的大破网兜站在家门口！
注意到阿诚僵直的模样，明楼举了举网兜：“今天的晚饭，别人送的答谢礼，盛情难却啊。”
“别动别动，你别动……”阿诚阻止道：“水都滴到西裤上了……我去拿个盆过来。”说着他快速的跑回去，在厨房找了个金属盘把网兜接了，然后又拿了布给大哥擦干。
明楼有些尴尬的看着弟弟忙里忙外， 先回卧室换了便服，再出来时，阿诚已经在厨房忙开了。
搭着弟弟的肩，明楼从阿诚头顶上方打量着盆里：“搞得定么？”
“翡翠贻贝嘛，养一下晚上弄个汤。”阿诚抬头，只看到大哥的下巴：“我先刷一下壳，有些部分要去掉的，不过这个好新鲜，大哥你从哪里弄来的？”
“去了次码头，遇到几个中国来的穷学生，我觉得素质不错，帮他们联系了些打工的机会……他们就送了我这个。”说真的，临走时匡吉送这个来还真叫他不知所措。
“……码头，你开车去的？”
“对啊。”
“你放在后备箱里？”
“……”
“算了，刷好了我下去擦一下。”直接换块毛毡吧。
“咳，礼轻情谊重……那个，穷人的一个小钱嘛。”
“知道啦，我会把谢礼做的好吃的。”阿诚扁了扁嘴：“是哪里人呀？”
“哪里？哦……送我这个的学生，在上海呆了很久。”
“半个老乡？那是要帮帮。”阿诚点点头：“能到这里来读书，都挺不容易的。”
明楼笑笑，看着弟弟把海鲜们处理的干干净净的，就安心的回小客厅写投资计划书了：唔，第二桶金坑谁好呢？也不能盯着蓝衣社一家啊，但是明显贵婉那边不富裕……啧，赚钱真不容易啊。
下楼换完毛毡上来，阿诚看了看盆里的贝壳在乖乖吐沙，就安心的找大哥泡茶喝了。
“花草茶喝多了也想喝喝中国茶了啊。”明楼放下杯子，阿诚在对面乖乖的喝牛奶，为身高努力加油一把。
“我们下次找明堂哥要一些？”
“聪明。”明楼继续在纸上写写划划：明堂哥……不敢，非揭了我的皮。不然找汪导师吧，好久不见了，他一定特别想自己……人心情一好，手头就松。
做好决定，明楼心情不错，想起阿诚的学业来：“阿诚啊，把成绩单拿来给哥哥看看。”
“之前不是看过了么？你都签过字了。”
“之前是看成绩，现在是要分析各科情况，判断你的学业发展方向。”
“哦。”阿诚乖乖的回去拿了成绩单交过来。
明楼接过一看：“唔，拉丁语扣了……。”
“全班……不，全年级第一了。”阿诚没敢坐回去，趴在明楼沙发边，巴着他的胳膊告饶。
“学习不能放松，你怎么不和好的比呢。”
“……数学满分了。”
“物理化学呢？”
“……也不差啦。”
“那就是还要加油。”
“唔，我看看……离全额奖学金还有距离啊。”
“……大哥，我还没上大学呢。”
“唔唔……哦……要为以后拿奖学金努力嘛。”
“……”阿诚把脸埋在明楼胳膊上，他都这么努力了，居然都不夸一下他。
“干嘛呢，受不了批评，就只能听夸呢。”明楼伸出手指揉了揉弟弟的发旋：“阿诚，大哥都是为了你好……”
“……”不听。
“皮了啊，怎么，在上海老老实实的，出了国就连大哥都不听了？”明楼哼了一声：“还会耍脾气了？”
阿诚沮丧极了，爬起来站好，小脸红红的，眼看就要哭了。
“真是哭包。”明楼戳了他额头一下，又揉了揉，然后把阿诚拉了过来，抱坐在自己膝盖上：“阿诚啊，大哥是盼你好呢。你想想那些学生，多可怜，举目无亲的，还要做重劳力活，才能有机会学习。你现在条件比他们好，怎么能不好好学习呢？”
阿诚趴在明楼胸前，别扭道：“我又没偷懒。”
“大哥知道……”抱着阿诚的脑袋贴在脸颊上，明楼感受到久违的小暖炉的热度：“大哥只是着急，这世道不好，大哥怕你还没长大到有能力自保，就遇到乱世，万一大哥哪天保不住你，你要怎么办呢？”
阿诚闷闷的回答：“阿诚能行，我会长的高高大大的，阿诚可以保护大哥的。”
“傻瓜……你啊，就是到了三十岁、四十岁，在大哥眼里，还是个孩子。”
“……大哥别生气了，我一定考满分，考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一。”
明楼抱着阿诚哄了一会儿，才道：“大哥知道，大哥都知道。”
兄弟俩在小客厅里呆了一下午，到了晚饭时间，阿诚才去一展身手。
放了去腥的酒和洋葱粒，把吐完沙的翡翠贻贝放进去煮，其实作为一道海鲜这菜不花他多少时间，折了点罗勒叶放进去，一会儿厨房里就香气扑鼻，本来阿诚还想弄个奶油浓汤的花式，但是想想是直接从码头带回来的就算了，新鲜就要吃原味嘛。
贝壳海鲜汤，加上外卖送的土豆泥焗牛肉、芦笋梨橙色拉和苹果派，一顿晚餐还是很丰盛的。
明楼吃了个肥嫩的贻贝，又喝了口汤，顿觉人生美好起来：“国外的淡菜个就是大……啧，你这手艺，以后当厨师也不错啊。”
“大哥不是叫我好好读书么？”
“唉……读书好，还会做菜，以后才招女孩子喜欢。”明楼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现在就有女孩子喜欢我了好么？”
“啊？阿诚你说什么？”明楼瞪大眼睛：“可不许早恋，大姐不喜欢外国女人你知道么？”
“……没啦，就是班上有几个女同学送了我饼干。”阿诚挖了口土豆泥：“没表白，我就是感觉有那个意思。”
明楼一时紧张起来：“你要小心点，外国孩子都人高马大的，你个小，小心吃亏啊。”
男孩子吃什么亏，阿诚腹诽了几句，又道：“大哥放心，我不喜欢她们那样的。”
明楼哼了一声：“你到是有主意，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女孩子了？”
阿诚撇撇嘴，脑海中飞快闪过一道倩影，快到他几乎抓不住就又消散了。
“汪小姐那样的就不错。”他煞有介事的讲道。
明楼闻言，轻骂一句：“小坏蛋，就知道气大哥。”
“哪里有……你自己问的嘛。”
“好了，快吃饭，吃完早点睡才长的高，你现在这豆芽样，大哥都为你操心死了。”
第二天一早，明楼去了家具店，约了工人一起去找房产经纪人开门量办公室的尺寸。
虽然办公室里有些家当，但按明大少的要求，明显是不够的，少不得要添一些东西进去。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那间私人办公室的装修，自己的地盘总要弄好，明楼甚至打着主意找阿诚那位画室老师弄几幅画来。
结果才量了一会儿，明楼就看见贵婉又带着匡吉几个人，抬着些桌椅往隔壁去。
“贵小姐，你怎么来了？这是？”明楼看不明白了。
贵婉让学生们把桌椅搬到隔壁，笑着走过来和经纪人打了招呼，才对明楼道：“隔壁也是我们的，这不是你答应给他们找点打工机会么？我想啊，就开个劳务中介吧，也好替学生们撑个腰。”
明楼听了到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这想法不错，这些学生都是人才，贵小姐这里以后一定生意兴隆。”
“也要你这位邻居多关照啊。”基本上只要明楼不存心气她，她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那自然，我们都是熟人了。”
“……匡吉和其它几个同学会是这里的负责人。”贵婉顿了顿：“对外，我还是他们的房东……你放心，这里进出的都是学生，不会给你的公司惹麻烦的。我不会常来，有空你多关照一下，大家都是老乡。”
明楼觉得她有弦外之音，不过他是真的觉得这些学生不错，并不会摆架子为难人。跟着贵婉走到隔壁，他同昨天见过的几个熟面孔打了招呼，又对匡吉说：“昨天的淡菜不错，谢谢你。”
匡吉不好意思道：“明先生喜欢就好，昨天匆忙，不然做好了给你尝尝我们老家的味道。”他又看了看相邻的办公室：“以后就方便了。”
明楼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只道：“我还有个弟弟在巴黎，以后带来玩，你们也熟悉一下。”
贵婉听了，神色微变，想了想还是把明楼拉到一边。
“怎么了？贵小姐又有何见教？”明楼莫名道。
“明楼，你需要和身边的人保证一定距离。”
“距离？”
“现在开始，你做的事会相当危险，可能会牵连到你身边的人，比如你弟弟……阿诚。”
明楼眉头一挑，周身气势莫名危险起来：“……你想说什么？”
贵婉一脸严肃道：“对外，你别表现的那么在乎他，他和你不真正血缘上的弟弟吧。”
“那不重要阿诚……也是我明家的孩子。”
贵婉看了他一眼：“珍惜他，就别连累他。一个年幼的弟弟，会被多少人盯上？一个仆人的孩子就没多少人在意了，不是么？”
明楼没好气道：“……荒谬！难道我还保护不了我的弟弟了？”
贵婉觉得他身上那股子杀气又冒了出来，但若不劝住明楼，一旦阿诚与她的联系暴露，事情只会更麻烦：“明楼，我们这里只有一起奋斗的同志，现在起，你将为保护一个国家而活着，为此我们会牺牲很多，包括我们的亲友……不想失去的最好方式，就是一开始就不要拥有。”说完，她眼神有些黯然：“你应该懂我意思。”
明楼没好气质问道：“那已经拥有的呢？难道加入你们就要抛弃亲人朋友？”
“告别或者远离……你已经选择了不是么？”贵婉看了他一眼：“你委托约翰寄了点东西？寄到上海？你那位女朋友？”
明楼扫了她一眼：“……你们还没点隐私了么？”
“……只是一个建议。”贵婉完全没有被说破的瑟缩：“如果你真的在意这个弟弟，就别将他暴露于人前。”
明楼闭了闭眼睛，他知道贵婉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再给我点时间，阿诚还小，还需要照顾，再给我一年……两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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