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巴黎茶花遗事（38）雪之序幕
明楼觉得自己做了桩亏本生意……
第一，在某人“女友”身份名存实亡的情况下还给她买了衣服首饰，简直是送钱行为。
第二，临时月老任务失败，损失了媒人的十八只蹄胖。
第三，他居然忘记问那天自己掉的钱包在哪里……虽然后来约翰告诉他，其实明堂还给他开了一个备用金帐户，但是那钱包里的钱也够阿诚和他用一个月的呢。
第四，转化敌对关系的实验失败，一次对于他和曼春的未来丝毫没有帮助的尝试。
第五，被已经不是女朋友的女人亲了两次，身心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第六，浪费的时间、精力、同情心、良心等……加起来，他都可以当选学生主席了。
在草稿纸上涂画着一项项失败，明楼可以体会大姐当年初掌家业时，面临一项项投资失败时，压力有多大了……
“明楼，在做什么？”
“呃，股票投资实例分析。”
“……那这股票没救了，投资人跳楼了吧，坟头的草都多高了？”
“……”的确是损失惨重啊……
正逢自习时间，本来想问题的同学看他如此专心解题，就坐在一边观摩，闲聊起最近中国留学生圈里发生的趣事，比如前阵子人人自危的绑架勒索。
“你不知道，那位老先生不知道是哪位少爷的管家……真是太强悍，报完警就先返回了现场，一个人面对一群歹徒，面不改色，全打趴了不算，还从仓库里救了两个被套麻袋的同学。”
看同学眉飞色舞的讲着某酒吧发生的故事，没被发现的案件当事人明楼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印象，说起来被她救了一命呢……而且男人应该大度一点，被女人亲了一下，又不是被狗咬了一口……
不过回忆了一秒接吻的感觉，明楼只觉得脸和嘴巴比较疼，作一个风尘女子，这水平简直有失巴黎的水准。
……总之，作为明家长公子的命可是很值钱的，足以抵偿以上六项损失了，再从长远收益考虑，其实他是赚了的。
完美的在“一项成功的长期投资”下划了几道，明楼觉得这道困扰自己好几天的问题已然解决。
同学还在说那起在圈中一石惊起千层浪的案件，明楼的心已经飞到外面去了。说起来阿诚的绘画进展的不错，有空应该带他去野外写生。
相对于更需要功底的建筑物来说，他更愿意阿诚在自然中寻找一些对于色彩的感觉。
“对了，巴黎春天合适去哪里郊游？”
“哎？郊游？”那同学想了想：“你想组织什么活动？如果郊游的话，一定有很多女生愿意……唉，听说学校里不少法国美女也对你感兴趣？不然我们约一约？”
“只是会问些学习上的问题。”明楼一笔带过，心想给你们这群色中饿鬼当香饵并不是划得来的买卖。
“哦……郊游……其实你才来巴黎不久，还是参观参观古迹，比如凡尔赛啊凡尔赛啊凡尔赛啊……不过巴黎春天气候多变，有时还会下雪呢。”
“……”真是没什么建树的提议，不过可以参考。当然去之前他需要全面温席一下相关历史……
想到阿诚又要露出“大哥什么都知道简直不像人类”的表情，明楼心里略略暗爽了一把。好吧，他开始体会大姐让阿诚陪过来的用心良苦了……换了不省心的熊孩子明台，他一准跳塞纳河去了。
于是下课以后，他又开着那辆拉风的布加迪，在一众同学艳羡的目光下去接弟弟了。
阿诚蹲在地上，把碎掉的粉条捡起来，小心的装回盒子里……
空旷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那些作始俑者早就跑的不知道去哪里了。
铅笔、炭条、画纸、胶带、水彩笔……
阿诚已经记不得自己带来的画具被弄坏了几次，他只记得每当他第二天就拿来大哥新卖来的更好的画具时，那些孩子羡慕嫉妒的在背后说他是“黄皮暴发户”家的孩子。
事实上明楼知道他在学校的情况后，如往常一样没有和老师去告状，只是用金钱确保了他能正常学习的一切环节之后，问了他两个问题。
遇到挑战打得过么？遇到袭击逃的了么？答案……当然都是“可以”。
所以除了必定会有的排挤以外，他的学习生活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说和同学交流会进步慢之类，他大哥已经着手安排接洽一下业内的大家来指导他了。
一切都没什么不好，只是他很可惜那些被弄坏的画具，总是会留下来把能用的捡回去，然后在家里大哥看不到的地方用。
实际上除了明家场面上必须有的水准，他还是那个节俭度日的孩子。比如，买这些画具的钱，足够早几年拯救一个受尽虐待的孩子了。
不过从学校到十六区的路上，并没有那些需要救助的乞丐，有时他们穿的并不比他差……他们事不关已的读书或者祈祷，有人扔钱的时候都不一定会表示感谢，这让阿诚很是吃惊。
想想上海那些花样百出的乞丐们，阿诚觉得他们一定很乐意来巴黎讨生活。都不受待见，至少收入多一些。
收拾完，看看时间还早，阿诚打算早点回家，也许可以和管家先生一起给大哥额外开个小灶？
做什么好呢？拿破仑？布朗尼？
背着书包一路走出学校，他开始回忆当季有哪些水果可以吃。
他几乎在路边的每家蛋糕店前都逗留了一阵子，盘点着当季新品的种类，再加上大哥的口味，努力得出菜式的建议。
在第十三家蛋糕店的橱窗前确定了糖渍树莓和芝士底可以考虑以后，街区里小巷间传出的异动吸引了他。
是有人在倒垃圾么？好吵……他向前走了几步，手扒着砖墙的边缘，探出半个脑袋，机警的张望着。
“嘿……伙计们，我确定这是一场误会。”
“什么误会，那天就是你，杀了我们的人。”
“天哪，我这么善良的市民……嘿，别用力，我的胳膊。”
“别和他罗嗦，搜完身再带回去。”
每座城市都有的阴暗面，阿诚小时候也见过一些，那些被扯进帮派纷争中的可怜人，有时打一顿就会被放出来，有些再也没有出现过。
要不要报警呢？阿诚思考着附近警力的布局，警察素质是可以的，但他是个黄种人，还只是个孩子，会不会被当成一个恶作剧？
正在思考时，他的衣领一紧，整个视线被拔高了近一米……
“嘿。看我找了什么好东西？一只小耗子。”
“……”啧，他怎么忘记这些人里一定有个望风的人了呢？大意了。
软软的垂着手脚，阿诚装成被吓怕的样子，被人提着领子走进了巷子。
到了近处他才看清，堵人的两个也是中国人，而被堵的人则长了一张如果好好打扮会相当帅气的混血儿的脸。
实际上他不止一次见过这人好好打扮的样子，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
大哥哥……他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些人说……他杀了人？
如他认出人一样，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一脸意外的神情，引起了旁人的警觉。
“怎么，你认识这小东西？”让同伴制住猎物，似乎是为首者的人走到阿诚面前，抬起他的小脸看了看：“哪家的小少爷，看着很值钱嘛，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上等人？”
“我不认识，但我见过他……”被扭着的胳膊有点被拉痛了，他拧着眉解释道：“上次替我讨债那位王先生……他认识这孩子的家里人。”
王天风的名字一出，三个混混明显犹豫了一下。
“先带回去，然后再联系王先生。别弄伤小孩子就不会有问题。”
因为不想弄伤他，阿诚被放下地，但肩膀和书包还被牢牢的按着，他一声不吭的低着头装乖，心里却不想被带走。他记得那个王哥哥并不是好人……
“嘿，这孩子怎么不出声？是个哑巴么？”一只手掰着他的下巴抬高。
抿紧嘴巴，阿诚闭上眼睛。奇怪的反应让三个小混混更奇怪了。
“听说有钱人的小孩子受过教育，说不要看绑匪的脸，这样不被撕票的可能性更大？”
“哦……不，他只是不想看你们的下场。”
就像鱼翻身一样，被制住的人一个翻身把押着自己的人撞到墙上，然后狠狠的抓着那颗脑袋往墙上闯去，然后极顺手的把被撞晕的混混甩向阿诚身后最壮的那个。
手像铁钳一样扣住摸阿诚小脸的那只手，卷毛的混血儿笑笑：“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不是么？”
阿诚闭着嘴，直到耳边那一阵阵撕打声停止也没张开。
“哦，我的天，这是一场迷藏么？来，睁开眼睛，男孩子没什么好怕的，他们都没有死。”
是的，没什么好怕的，比这个更残酷的他也见过……阿诚睁开了眼睛。
“我才发现，你的眼睛真好看，湿漉漉的像只小鹿。”在衣服上擦了擦灰，他捏了下那小鼻尖，然后把孩子抱起来，跨过那些被他打成重伤的混混。
“你本来不想动手吧。”是因为他的出现么？他不想自己被抓走？这样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总要动手的，这事躲不过……和你无关。”仿佛懂他的心思一样，他笑道：“至少三天内不会醒过来，伤好至少一个月，够我改头换面了。”
转了个弯走出小巷，他道：“我送你回家怎么样？你说你大哥会给捡到他迷路弟弟的好心人多少打赏呢？”
“……你上次亲了他。”阿诚认真的说：“如果他知道你是男的……”
“……我就送你到门口，不上楼了。”好吧，他不逗这对兄弟了。
“……”
“又怎么了小少爷？”
“我想我们最好不要回去。”
“什么？别任性……”
阿诚抱住他的脖子：“后面有一群人追来了，大哥哥你最好快点跑。”
“靠！你早说啊！”听到身后的叫骂声，卷发的混血儿整个人都不好了，飞快的抓着他冲进了另一条小巷，追兵们也追了进去。
一阵闹腾以后，街道又恢复了平静，一辆布加迪开过，带起了一阵冷风。
明楼摇起车窗，感觉有点冷，以他看来，这天气，应该是要开始捂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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