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巴黎茶花遗事（33）深情表白
雪慢慢的下大了，呼吸在黑暗中凝结出一片浅白色。
过了许久，怀里的人一声不吭的异常终于让王天风感觉不对。
几乎是慌张的松开对方，他倒退了两步，尽量站远些。
“对不起……我……”他不安的搓着手：“太不应该了。”
明楼抬起手揉了揉胳膊，这小子力气还真大……现在要怎么办呢？从某人冒险引开那些帮派分子的行为来看，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不明智。
要隐瞒么？他似乎认错了？那么……他又应该怎么隐瞒呢？
她真的生气了，王天风担心的想，从两人相识以来，她就像只夜莺一样吱吱喳喳个没完，这是第一次她这样一言不发。
她还在生上次被冒犯的气么？还是因为他刚才又犯了一次？
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忐忑不安过，王天风轻咳了几声：“你怎么在这里呢？呃……我是说有几天没见你了。”
明楼抬起手按在喉咙上，然后轻轻的咳了几声，然后沉静的看着王天风。
王天风睁大了眼睛：“你……嗓子哑了？”是天气的缘故么？她生病了？
明楼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安静的像一尊雕像。
“你不应该这么晚出来，天还很冷。”王天风继续说道。
明楼眨了下眼睛，看来他还是想知道答案啊，或者说，他需要自己消除嫌疑？嘴上说着喜欢，骨子里却改不掉怀疑一切的习惯么？
他歪了歪头，用披肩将自己包的更紧了一点，然后轻移步伐，走向王天风。
王天风的心跳的飞快，不知怎么的，今夜她给自己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过去的她那么生动、活泼、热情，他完全不知道她还会有这么优雅宁静的一面，举手夺足之间，就像活过来的雕像，走出画面的风景，让他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会像雪花落地一样就此消散。
明楼来到王天风的身边，拉过他的手掌，开始用指尖在他的手掌上写字。
微微的酥麻，王天风的手抖了一下，换来对方不悦的斜睨。然而，被那眼睛看的，他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这样的环境和气氛，一切才显得与以往完全不同。
王天风努力集中精力，才弄明白对方在自己手中写下的话。
“你来接人？谁呢？”
明楼又在他手心上勾了两个字。
“妹妹？你……原来有妹妹？”
明楼闭了闭眼睛算是回答，然后转身走进门里，没过一会儿，从里面抱着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孩子出来了。
原本包在身上的大围巾，现在包裹着孩子的上半身，只露出一小束黑色的发丝，围巾下长长的裙摆是一层层的荷叶边接起来的，露出一双穿着白袜子和黑色系带皮鞋的小脚来。不是非常华贵的东西，质地却是相当的好，看得出这孩子生活的不错。
孩子的双臂环在大人颈间，同样安静的像一道幻影。
王天风感觉的出她相当爱护这孩子，悄悄的猜测着她是不是没让多少人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
他脱下外套，小心的替对方披上：“小心，着凉会恶化的。”他的外套还算厚实，只是……相对身形来说，这外套还是小了点。
明楼点了点头，将阿诚的小脑袋按在颈间，然后对王天风点头致谢。
“你一直将这孩子藏在这里么？”王天风问道：“这里环境并不好。”绝对不合适任何一个需要被良好教养的女孩子。
明楼忧伤的看着王天风，直看得他再度低下头去。
“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探这么多。”
明楼摇了摇头，然后迈步向外走去，王天风连忙跟了上去：“你去哪里？这么晚了，我送你。”
明楼回首等他赶上，然后一同静静的行走在巴黎雪夜的深寒中。
雪还是很大，冻的人直哆嗦，王天风抱着胳膊陪着她走，心里却是暖洋洋的，仿佛天也不冷了，雪也不下了。
“上海几乎不会下雪，所以一开始看到这里的雪好稀罕，听说瑞士那里雪景还漂亮，但是我实在没多少钱，不能去哪里看看……而且……我还欠着你钱呢。”不知为什么，他今夜特别想要诉说点什么。
王天风吸吸鼻子：“我……我知道你觉得我上次占你便宜不开心，但是……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太冲动了，我向你说句对不起，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呃……我家在上海，就是你说的东方巴黎，练过几年拳，后来读了一阵书，不过没念完，就被人带到巴黎来了。做的也是打手这种不入流的活。”
明楼听着故事，稍稍对王天风多看了两眼。
王天风继续道：“我家并不富裕，家里的钱为了我读书花了不少，所以我被带到巴黎的时候就在想，我要好好赚钱，将来出人头地，也好给我空里人们谋点出路。可是我认识你以后……就特别想……成家。”
明楼脚下不稳，差点摔跤……这两位是见过多少次了，居然连成家的念头也有了。
注意到身边人并无表示，王天风有些沮丧：“我知道，我不能给你像跟着明楼那样的好日子，可是我……我……一定会待你好的，我……如果我回上海，你愿意跟我去么？去看看你真正的故乡？那里……也不比这里差。我可以去洋行工作，我法语好，当初他们就是看这点才带我来巴黎的。”
明楼简直想找面墙撞算了，这连回老家的话都出来了，让他怎么回？不，他根本不想回应，这人也不想想，这女骗子还有一个叫明楼的现男友好好么？
明楼的脚步停了下来，在王天风的目光下，用下巴指了指一条路。
“要从这里走？”王天风好奇的问。
明楼摇了摇头，想了想，用口型道：“下面的路，不用你送了。”
“啊？你孤身一个女子，会不安全的。”
和你一起才是真的不安全，明楼暗道，眼神异常坚决。
她并不想自己的其它落脚点被发现吧。王天风暗自想到，然后有点失落的向后退了几步，让她走上那条岔路。
望着这个今夜一言不发的女子渐渐远去，表白无果的王天风自嘲的笑笑，是了，他有什么可以和明楼比的？虽然她一个字也没说，却已经选择过了。
王天风看着路牌，她离开的这个方向，是明楼的家的方向。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一路跟随着，直到看她和那个小女孩进了明楼的住处，他才默默的离去，在漫天雪花里为这场不成功的恋爱一声长叹。
评论(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