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巴黎茶花遗事（10）枫丹白露
“枫丹白露是猎宫，好吧，就是在远郊……下次我带你去看看凡尔赛宫，当然……那里更金闪闪？”明楼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在巴黎总要受点艺术熏陶，我记得你美术老师说你画画不错？说不定你有艺术天赋。”
阿诚有点羞涩的点点头，实际上他在画画上花了不少功夫，因为他发现每次画出一张漂亮的画，明镜和明楼就会特别夸奖他一番，毕竟这个家族里虽然有人擅长音乐，却没有一个擅长画画的，而音乐艺术总是不分家的。
明楼腾出手摸摸阿诚的小脑袋，觉得毛绒绒的手感真不错。这也是他来到巴黎以后第一次这么主动的表达出亲近的意图。如果不是昨天阿诚冒险来寻他，他大约还没从颓废中走出来。
昨天那个蓝衣社的小子虽然挺招人厌的，话到不错，到底他不是一个人在巴黎，还有一个孩子要依靠他呢。他还记得当初留下阿诚时对大姐的承诺，也记得阿诚背着小小的明台来替他解围……
可是他做了什么呢？被姐姐放逐到巴黎后既不珍惜身体，也不求上进，只知道饮酒和荒唐度日，完全忘记还有一个阿诚受自己连累。这孩子从来没出过国，突然被扔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还没适应就要天天为他这个大哥担心，想想……自己还蛮混蛋的。
是的，他承认……他的生命中是不能只有爱情，他还有家族，还有依赖自己的弟弟……
阿诚到底是男孩子，坐了一会儿就呆不住了，当小汽车开过郊外，来到枫丹白露外围的森林时，他贴着窗玻璃好奇的打量外面的风景：“大哥，这里的树好多好大。”
明楼闻言笑了：“这里原来是皇帝的猎宫，就是出来狩猎、野餐、郊游的行宫，所以周围才有这么大的森林。”
狩猎？阿诚眼睛亮了起来：“有狮子老虎么？”
“不知道，但鹿是有的吧。”明楼又开了一阵子，好不容易看到蓝白相间的宫殿群，他把车停在停车场里，带着阿诚下了车。
看看地上因为下雪还有些泥泞，明楼所幸蹲下身，把阿诚抱了起来。
“大……大哥，我自己能走。”今天大哥简直温柔的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能走？”
“我都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阿诚露在围巾和帽子外的小脸红通通的，挣扎着要下来。
是啊，虽然比欧洲的同龄人矮小了太多，十四岁也不小了。明楼把阿诚放下：“那拉住大哥的手，小心不要摔了。”
“唔！”阿诚牢牢的抓着明楼的手，一步步的跟着走。
明楼继续给他讲解：“这里也叫美泉宫，因为枫丹白露也有‘蓝色的泉水’的意思，几百年来它被皇帝扩建了无数次，而且不光是法国风格，还有意大利人的参与。直到路易十四时期，凡尔赛取代了它的地位才开始败落，不过拿破仑时期，这里又被兴建起来。”
走到门口买了两张票，明楼顺便问了下镇上的食宿，大约是被他流利的法语和俊美的外貌打动，因为下雪天游客少而闲着的售票阿姨难得多讲了几句。
“哦，你们来自中国？太幸运了，今天中国馆开放呢，正好去看看。”
这是阿诚少数能听懂的话，他在明楼致谢后问道：“什么中国？”
“这里的有个馆，放着从圆明园抢来的东西和亚洲各国的珍宝。”明楼语气隐隐有些不爽。
阿诚拉了拉他的衣角：“不然，我们不去看了？”
“看，为什么不看，花钱看自家的东西已经亏了，不看不是浪费钱？”明楼一扯阿诚，大步往展厅的方向走去。
长长的走廊两侧满是繁复的装饰线脚与艺术品及挂画，阿诚长大嘴巴，被这种从镶嵌地板华丽到彩绘天花板，连窗缝都不放过的华丽作派惊到了。
他一直觉得明公馆算是豪宅了，但是相比两人现在的临时居所，明公馆真的算朴素，至少他房间里没有那么多漂亮的墙纸、家具、蕾丝窗帘……但是和这座宫殿一比……不，真是不能比……
无比繁复，繁复到让人头晕的地步，阿诚抓着明楼的手更紧了，生怕一松手就被这华美的细节冲走。
明楼到是很习惯这种格调，甚至可以说，他相当的合适这样的华丽格调，如果不是条件所限，他可以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在这里边走边看一整天。
“你知道么，因为这座宫殿，这里产生了一个画派，就叫枫丹白露派。”明楼给阿诚讲解道：“当然，这里也是受了文艺复兴的影响……有机会我应该带你去佛罗伦萨游学，那里才是真正的艺术圣地。”
“真的么？”阿诚双眼发亮，大哥刚才说要为了他带他出去玩？他到明家以来还没有过这样的事呢。
“当然，这里离意大利不远，如果局势好些，我们还可以一路开车过去。”明楼又捏了下阿诚的小鼻子：“法国和意大利的乡村也有不少美丽的地方，如果你想学艺术，我以后开车带你去写生？”
阿诚觉得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整个晕晕乎乎的，连明楼带着他走过中国馆时，一路上用中文尖酸刻薄各种不爽的抱怨都没注意。
近一个月来的忐忑不安都消失了，他从来没这么感谢过明镜让他和明楼一起来国外，在明楼的大衣袖上蹭了蹭脸，阿诚开心的窃笑着，他还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两个人逛着逛着，来到了下一个景点，这里是一间小小的套房，陈设简单，也不怎么华丽，阿诚好奇于这里为什么会是景点，明楼则着对墙边的讲解说明细细的阅读。
“拿破仑的居所，谁想象得到呢？”明楼轻声道，他走过两扇门，到来让位厅，他瞧着那张不起眼的小圆桌，想着一百多年前，那位被迫签下让书的伟人。拿破仑，算法国的英雄，谁又是中国的英雄呢？而当英雄成为独裁者……就像凯撒向元老院要求时登基一样，个人的荣耀登顶，而国家却未必能永保昌盛……道路在何方？
“他拯救了一个国家，是这个国家的英雄。”身后传来了略带激动的语气。
很熟悉，至少他昨天晚上就听过，明楼拉着阿诚的手，缓缓转过身，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小个子男人：“英雄留在石碑之上，而这里留下的只是皇帝的末路。”
王天风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毛：“那时的法国和中国何其相似，就像法国人有了拿破仑，中国也需要这样一位英雄，带领我们的国家走出衰败，重振雄风。”
明楼玩味的弯起嘴角：“哪怕他最后成为独裁者？”
“只要让能我们的民族崛起，方式并不重要。”王天风对他的戏谑表示了些许不满：“如果不是他，当今中华又有谁能扛起民族复兴的大业？”
明楼抬起一只手止住话题：“停一下，我好像是来游玩的，不是来和你浪漫偶遇的吧？”
王天风脸红了一下：“我以为你来这里是……”
明楼低头看了看阿诚：“我是带我家小阿诚来看文艺复兴画派的，可不是专程来参观拿破仑博物馆的。”
王天风扯了扯嘴角：“明先生好像一直对我们有偏见？”
明楼挑眉，表情略显浮夸：“我一个富家大少爷，带着个孩子孤身在外国，举目无亲，突然就不明组织拉着我要我加入，还跟踪我尾随我监视我……换成你会没有偏见？”
“咳。”王天风轻咳了一声：“明先生你误会了。”
明楼摇了摇手指：“别解释，一切解释都是掩饰……”
王天风想说什么，又沮丧的垂下头，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位大少爷不按理出牌的脾气。
明楼看着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给人卖命也不容易，你来一次也不容易……我们约法三章，你今天不提加入蓝衣社，我就让你跟着好好逛逛博物馆，怎么样？”
这是转机么？王天风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已经在明楼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能够近一步接触总是好事。
明楼拉着阿诚转过身继续参观，王天风连忙跟上去，就听这位素来傲慢的大少爷对阿诚道：“昨天这个哥哥救了你，你要感谢他。”
阿诚听了扭过头，认真的对王天风道：“谢谢哥哥救了我，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姓王，王天风。”对于孩子王天风还是和气的，尤其跟了一个多月，他也知道这孩子是多乖巧懂事。
明楼对于阿诚的礼貌很是满意，又教育道：“不过，这个哥哥不算是个好人，你要防着他骗你，要是他让你跟他去什么地方，或者讲我出了什么事，找你拿钱救命，你可千万别相信。”
阿诚看王天风的眼神立刻变了，他问明楼：“这个哥哥不是好人，那他救我算是日行一善么？”
“因为他是对我怀有一些目的而来，所以算是顺水推舟……未来可能挟恩图报。”
“大哥，我以后不会让这个哥哥救我的。”阿诚认真的说道。
“乖，你明白就好。”明楼觉得这次即兴教育相当成功。
“……你家都是这么教育孩子的么？”王天风简直咬牙切齿，果然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
明楼理所当然道：“从我身上看，显然很成功。”说完他看看手表：“参观完一起吃饭么？作为报答你的仗义相助，我请客。”
“吃！”怎么不吃，最好吃穷他吃垮他！王天风愤愤的想着，他永远也不喜欢这种大少爷的。
PS：后来……后来啊……2015年3月这个中国馆被盗了（挖鼻.jpg），所以你看，早点还给我们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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